张大明

（3）——两年未见

武纪四年

邙山

 

西南边陲，黔州与上蜀交际之处积年来山贼横行，到处杀掠，宣启年间更是官匪勾结，愈演愈烈。如今，趁着两地宗门交界之处势力复杂，许多人也暗暗干着杀人越货的营生。

两年前，青岚宗和峨眉派了不少人清理山匪。但邙山广袤，地势险峻，草木灌生，山匪依险而生，利用天然屏障来逃脱追捕，清剿行动进行足足半年有余，但收效甚微。

 

山林里，一似商队般的车队慢行，阵容不过五人。

 

骑马为首的青年男子身材高挑，英气十足，脸如同雕刻般五官分明，棱角清晰，虽看起来稳重沉静，但眼里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觑，墨色缎子衣袍和马鞍上悬挂紫光流转的宝剑宣示着主人不凡的身份。一行人泰然自若，丝毫不顾随时会出现的危险。

 

“大熊，就他们吧！”丛林中，一瘦小精干，脸上带着刀疤的山贼对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低声说道，“兄弟们都等着救命呢。”

 

“成，算他们倒霉，但老大吩咐过，千万不能伤了性命，让弟兄们下手轻点。”

 

大熊咬了咬呀，将目光对准前方为首的青年。

 

“上！”

 

说话间，数十名山贼窜出，亮出兵器，将那一众人马围在中间。

 

马上男子见着危险，立时羁勒，乘者骑术既精，白马也久经训驭，这一勒马，显得鞍上胯下，两皆英雄。

 

“公子，东西留下吧。”

大熊神色剽悍，双手两板大斧对着青年扬了扬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不想伤你们性命，今天黄历不好算你们倒霉，兄弟们已经两年没干这种生意了，今儿确实是无奈，留下点钱财就赶快离开吧。”

看男子毫不理睬，大熊耐下性子好言相劝。

“呵，贼寇就是贼寇，装什么好人。”

 

男子嗤笑，不为所动。

 

“行了，大爷我好好说话，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

大熊被激怒，说话也不似刚才客气。

 

男子不以为意，拍了拍坐下的骏马，讥笑道：“山贼流氓，你自诩什么好东西。”

 

本以为就是单方面压制的局面，却没想到对方不吃这一套，竟还和他当面叫板。一时间，剑拔弩张，气氛变得凝重起来。大熊紧了紧手中的斧子，目漏凶光。感觉心里的一团糟粕马上要把男人撕碎了，但不一会又似是想起来什么，叹了口气，将那两柄斧子插在腰间。

 

“我等之前虽是草莽，改正之后，也懂得不害人性命。诶，算了，今天遇到了一位爷！你们走吧。”

“你不抢我，等着抢下一波人吗？”

男子觑向大熊，有些讶异，也有些意味深长。

“说来话长，我等也是迫不得已，公子快些走吧。”

 

说着让人让开一条路。

 

“算是个有底线仁义的贼，看来改的不错。把这个交给你们首领。”

 

男子收起戏谑的神情，招招手，示意自己人放下武器，从腰带上取下一枚玉佩，扔给大熊。

 

大熊看了手中的紫色流苏玉佩——山河纵横，云雾围绕。背后刻了一个字，但他不识。这图案样式有点眼熟，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斜着眼，警惕地看着男子。

 

“你是谁？你认识我们老大?”

 

“老大?”

男子喃喃自语：“呵～这妮子……”

没有理大熊，男子只是自顾自陷入回忆。

 

“报上名来！否则你还是快走吧，别逼我对你不客气。”

没了刚才的耐心，大熊显得有点不快。

 

“简直是找死！”

 

男子生出怒气，众人甚至看不清他做了什么，只见他从马背上飞下，激起尘土，几个脚步转身之后，剑鞘已搭在大熊肩头。大熊身后的人，竟来不及反应分毫。

 ……

“哼。”

 

拿过玉佩，丢给那个瘦小精干的家伙。

 

“你只负责把东西带到，其余的就不用管了。”

 

 

邙山山寨

 

大厅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女孩，红色劲装，高马尾脏辫。吃着水果看着书，悠闲自得。

 

“老大，猴子回来了！好像出事了。”

“让他快进来。”

 

女孩听闻赶紧吐出嘴里的枣核，放下手上的书。

 

“老大，有人扣了大熊，那人武功高强，转手就绑了…咳咳，他让我把这个给你。”

 

张吉冲进屋内，喘了口气，接过女孩递来的水，捡了重要的说。

 

女孩看着手中的玉佩，震惊不已。

 

“你们没事吧，没起冲突吧？！”

“没，那人也没为难我们，不过他武功速度真的太快，我看都看不清，转手就把大熊绑了。”

“行了别废话快带我去。”

“老大要带上兄弟们吗？”

“带什么带，带你们去死吗！？”

 

说话间女孩着急忙慌，赶紧穿上鞋跑出门去。

 

一炷香后

 

缓了口气，看到双方并无伤亡，女孩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。见倚靠在树桩上的男子，害怕和忐忑浮上心头，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恐惧，激动和复杂的感情难以言表。咽了咽嗓子，不敢拖延，走到近前，双膝重重落下，压着沙石，颔首行礼。

 

“子悠拜见师兄，给……师兄请安。”

 

声音颤抖。

一路奔走，额头已布满大汗。

 

这一跪一站，便是为救小七出逃两年的厉子悠和青岚宗大公子屹川少君——柳城。

 

好像没有看到跪地的人儿，柳城把目光瞥向一旁的呆住的大熊和震惊的一众山贼，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幽怖的笑声，让人不寒而栗。

 

“你觉得我哪儿安了？”